從那天后,季繁星便再沒拍過這樣的照片,海邊還是會去,剛開始的時候也會反射性地舉起相機(jī),但在按下快門那一秒總能及時地回神,笑著搖搖頭罵自己傻,然后離開,直到這個頑強(qiáng)的反射弧慢慢從記憶里消失不見。
瞪著來電提醒還沒想好要不要接聽,電話已經(jīng)被那邊掛斷,手機(jī)自動黑屏?xí)r,季繁星竟松了一口氣。
多年的認(rèn)知被顛覆,雖然當(dāng)時氣場端得挺足,罵得很過癮,踹得也很過癮,摔得更過癮,過后卻又灑脫不起來。
反正就是剪不斷,理還亂,煩躁得很。
見季繁星蹙著眉盯著手機(jī)出神,汪晨鳶打發(fā)了許可,拿著照片走過去反扣在她的辦公桌上,抬指在照片上敲了敲,挑著眉問她:“能認(rèn)出這是誰的字跡么?”
季繁星聞言垂眸去看,心跳有一秒不受控制地加速,只見那照片背后規(guī)規(guī)矩矩、整整齊齊地寫著四個字:我喜歡你。
似乎是怕在正面留下痕跡,下筆時故意收了力道,每一個筆畫都透著小心翼翼。
看起來就和她當(dāng)年趴在桌前寫下那幾百個“我喜歡你”一樣。
等了許久不見動靜,汪晨鳶索性蹲了下去,下巴擱在桌子上觀察著季繁星臉上的表情,片刻,忍不住捂嘴偷笑。
行,這戲還很長,陸狗慢慢兒追,她在一邊兒慢慢兒欣賞。
幸災(zāi)樂禍了會兒,覺得好像不太厚道,汪晨鳶清了清嗓子,“哎,你現(xiàn)在什么想法?”
季繁星回神,將照片丟在一旁,又若無其事地將視線挪回至屏幕,“什么什么想法?”
汪晨鳶翻翻白眼,“明知故問!”
季繁星側(cè)目看了她一眼,恍然大悟般地“哦”了一聲,“你說陸海洋?”她歪著腦袋想了想,然后聳了聳肩回答道:“沒想法。”
汪晨鳶:“……”
一副完全無波無瀾的無所謂樣端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,可汪晨鳶才不信,“你確定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了?”
季繁星嗤地笑了下,平靜地道:“誰愛喜歡誰喜歡去?!?br/>
汪晨鳶“嘖”了一聲,“我問你呢,麻煩正面回答?!?br/>
“那就不喜歡了?!奔痉毙歉茈S意地說。
“……”
余光瞥見汪晨鳶一直盯著自己,季繁星不得不放下鼠標(biāo),往后靠在椅子里,雙手抱臂輕笑了下,奇怪地道:“你以前不總說我不該在這一棵樹上吊死么?怎么這會兒又?jǐn)[出一副我不喜歡他了覺得還挺可惜的樣子?”
“……不是可惜,感情這種事沒什么好可惜的,我就是不信……我才不信你點兒都不喜歡他了!走了,不跟你貧了?!蓖舫盔S說完,意味不明地笑了笑,便轉(zhuǎn)身走了出去。
辦公室里重歸平靜,對著虛空出了會兒神,一扭頭便又看見了那張照片,四個正楷字格外顯眼。
我喜歡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