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如水,灑落在山谷中的小溪上,泛起陣陣波光。夜已深,四周靜謐,只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。柳清漪坐在溪邊的大石上,凝視著眼前的水面,腦海中思緒紛亂。
經(jīng)歷了今夜的驚險逃亡,她的身體疲憊不堪,但心中的一絲寧靜卻逐漸浮現(xiàn)。她閉上眼睛,感受到山谷中的涼風(fēng)拂過面頰,仿佛在撫平她內(nèi)心的傷痕。
自從柳家覆滅后,她便再未有過片刻的安寧,琴聲也早已隨家破人亡的噩耗而沉寂。柳家昔日的輝煌與琴聲一起消失,成為了她不愿再碰觸的痛苦回憶。
此刻,蕭承睿走近了她,腳步輕盈。他的目光凝在柳清漪身上,仿佛透過她的身影,看到了那個背負(fù)著家族仇恨、堅韌而倔強的女子。
“還在想剛才的事嗎?”他輕聲問道,語氣溫和,帶著些許關(guān)切。
柳清漪沒有立即回答,只是繼續(xù)凝視著水面,片刻后才緩緩說道:“我想起了很多事……關(guān)于柳家,也關(guān)于我自己?!?br/>
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,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情感。蕭承睿聽后,沉默片刻,然后在她身旁坐下,靜靜地陪伴著她。
“我自幼習(xí)琴,父親說琴能養(yǎng)心,能讓一個人心靜如水?!鼻邃羿?,聲音帶著淡淡的回憶。
她低下頭,指尖輕輕觸碰著腰間掛著的一根玉笛,那是她唯一帶出柳家的遺物,也是父親生前贈與她的信物。那時的柳清漪無憂無慮,生活在家族的庇護(hù)下,琴聲伴隨她度過了許多無憂無慮的時光。
“可是,自從家破人亡后,我再也沒有心情去彈琴。每一次觸碰琴弦,仿佛都在喚醒那些不愿回憶的傷痛?!彼穆曇粼桨l(fā)低沉,仿佛隨著夜風(fēng)飄遠(yuǎn)。
蕭承睿微微皺眉,他看著眼前這位女子,內(nèi)心的復(fù)雜情感難以言表。他知道柳清漪所背負(fù)的仇恨和痛苦,正如自己對家族背叛的怨念一般,這些沉重的情感早已成為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。但他也意識到,清漪的內(nèi)心有著不為人知的柔軟與傷痛,那是她極力掩飾卻又無法逃避的。
“有時候,音樂不僅是為了平靜,也是一種表達(dá)情感的方式?!笔挸蓄5吐曊f道,“無論是仇恨、痛苦,還是希望,琴音都能為你找到一條出口。”
清漪轉(zhuǎn)頭看向他,眼神中透著一絲困惑與思索。
“我知道你心中的仇恨是多么深刻,但你不必將自己完全封閉。柳家之仇不可忘記,但你也不該忘記自己曾經(jīng)是什么樣的人?!笔挸蓄@^續(xù)說道,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柳清漪沉默了片刻,目光中閃過一絲掙扎。柳清漪心中微微一顫,重新面對那段失落的過去,對她而言無異于揭開傷口。但蕭承睿的話又仿佛在某種深處觸動了她,她知道不能永遠(yuǎn)逃避這些痛苦。復(fù)仇是她的目標(biāo),但內(nèi)心那份曾經(jīng)的柔情和向往也不應(yīng)被完全抹去。
月光灑在她身上,照亮了那件薄薄的外袍。清漪的手慢慢撫過腰間的玉笛,輕輕取下。她深吸一口氣,指尖微微發(fā)顫,將笛子舉到唇邊,笛聲未起,心緒卻早已波瀾涌動。她曾經(jīng)的琴音、曾經(jīng)的家教、曾經(jīng)的日子,在這一刻突然涌上心頭,仿佛伴隨著這根笛子一同重現(xiàn)。
“也許你說得對。”她低聲呢喃,笛音在她唇邊低回響起,最初的幾個音調(diào)似乎有些遲疑,但隨著笛音逐漸流暢,她心中那段久違的寧靜也仿佛被喚醒了。笛音婉轉(zhuǎn),帶著如訴如泣的情感,彌漫在夜色中,仿佛在訴說著她心底那份深藏的情感和無法言說的痛苦。
蕭承睿靜靜聽著,笛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澈動人。柳清漪的眼神中逐漸從痛苦轉(zhuǎn)為平靜,仿佛在這片刻之間,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一部分。笛聲隨著她的情感波動,時而低沉婉轉(zhuǎn),時而高亢激昂,如同她心中的仇恨與希冀交織。那一刻,過去與未來,仇恨與希望,在這音樂的旋律中交織成了復(fù)雜而不可言說的情緒。
笛聲漸漸低沉,最終停息,柳清漪的手指微微顫動。她抬起頭,看著月光下的蕭承睿,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,但這笑意中卻透著隱約的無奈與悲涼。
“謝謝你,蕭承睿?!绷邃糨p聲說道,“我已經(jīng)忘記有多久沒有再感受到這樣的平靜了。”
蕭承睿點點頭,沒有說話,但他眼中的深意卻未曾消散。
“不過,即便我能夠暫時平復(fù)內(nèi)心的痛苦,我也無法忽視柳家的仇恨?!绷邃舻恼Z氣轉(zhuǎn)為堅定,聲音中多了一絲堅韌,“顧錦堯的陰謀還在繼續(xù),我們必須找出他背后的一切,把他繩之以法?!?br/>
蕭承睿深深看著她,眼中閃過一絲欽佩:“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下仇恨,但有時候,復(fù)仇不是最重要的,找到自己的方向比什么都更關(guān)鍵?!?br/>
柳清漪微微一笑,語氣中帶著一絲堅決:“我的方向很明確,正因為如此,我才不能停下腳步。”